产品介绍
Product introduction
电话是断断续续接进来的,信号极差,伴随着“滋啦滋啦”的电流声和呼啸的风声。
“你别急,慢慢说!你的具置在哪里?你说的人是啥状况?”接警中心的值班员立刻提高了警惕。
“就在西边的雅丹地貌区,我们是开越-野车进-来玩的驴友……那个人……那个人好像已经不行了,身上都……都……”年轻人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,说不下去了。
“保持冷静!立刻把你的GPS定位发过来!呆在原地,不要移动,更不要破坏现场!我们马上派人过去!”
“好……好的……你们快点,这里的风太大了,我感觉……我感觉天都要黑了……”
我们市地处戈壁边缘,一年到头,风雨水多。处理的最多的,除了些鸡鸣狗盗的案子,就是驴友在无人区失踪的警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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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到指挥中心的通报,我立刻带着年轻的队员小李和法医老刘,开着队里那辆吼起来像拖拉机的旧越野,朝着魔鬼城的方向赶去。
等我们根据定位,在天黑前找到报案的那几个驴友时,现场已经被他们用登山杖和绳子简单地保护了起来。
尸体周围,散落着一个褪了色的专业登山包,一个瘪了的软水袋,还有一只孤零零的登山杖。
“从骨盆形态和颅骨特征看,是名年轻女性。死亡时间很久了,至少三个月。”老刘的声音,被风吹得有些散,“你看她的姿势,是典型的失温或脱水死亡前的自我保护姿势,蜷缩着,想保存最后一点热量。”
“赵队,”小李在登山包的夹层里,找到了一个用防水袋包裹着的小皮夹,“找到了,有身份证。”
果然,三个月前,市局接到过一起报案,一名叫徐梦的年轻女孩,独自一人驾车进入罗布泊无人区探险,随后失联。
当时,我们也组织过大规模的搜救,直升机都出动了,但这片戈壁太大了,风沙一起,什么痕迹都盖住了。找了半个多月,一无所获,最终只能不了了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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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徐建国,是个看上去很斯文的中年男人,在一家事业单位做文职。母亲李秀英,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,由丈夫搀扶着。
“警官,我们……我们早就劝过她了。”父亲徐建国第一个开口,声音沙哑,充满了悔恨,“小梦这孩子,哪都好,就是性格太要强,太……太爱冒险了。我们拦不住她啊!”
“是啊,”男朋友陈劲也痛苦地接着说,“她这次去罗布泊,我跟她大吵了一架,求她别去。可她不听,说那是她的梦想。我……我真后悔,我当时要是把她的车钥匙藏起来就好了……”
根据他们的描述,徐梦是个资深的户外探险爱好者,经验比较丰富,但性格执拗,尤其痴迷于“单人无后援”穿越这种极限挑战。
这次去罗布泊,是她计划了很久的路线。她自己添置了最专业的装备,一个人,一辆车,义无反顾地就上路了。
所有人的口供,都指向了一个共同的结论:这是一名年轻的梦想家,因不听劝阻,高估了自己的能力,最终葬身于大自然的、令人惋惜的悲剧。
法医老刘对遗骸进行详细的检验,我们则负责对徐梦的社会关系,再做一轮详细的排查,确保没有一点疑点。
在徐梦生前加入的一个本地户外探险俱乐部里,我们了解到,徐梦在圈子里,有一个公开的“死对头”,叫李威。
李威也是圈内的一位探险达人,和徐梦风格相似,但两人关系极差,经常在俱乐部的论坛上,为了一些路线、装备的问题,吵得不可开交。
“他俩就是王不见王。”俱乐部的会长,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告诉我们,“小梦有能力,也有想法,是我们俱乐部这几年最厉害的新人。她那种劲头,有时候我们这些老家伙都佩服。”
“李威呢,算是老人了,有点倚老卖老,看不惯小梦那么张扬。觉得小梦一个女孩子家,抢了他的风头。”
“矛盾最深的一次,是为了‘极光’户外用品公司的一笔赞助。”会长继续说,“本来‘极光’那边是想赞助李威的,结果小梦半路杀出来,做了一份更牛的计划书,把赞助给抢走了。那笔赞助有十几万呢,李威当时气得在群里直接就骂了,说要让徐梦‘好看’。”
我们找到李威的时候,他正在一家户外用品店里做装备的保养。他三十出头,身材精瘦,眼神很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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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徐梦?”李威冷笑一声,“死了?死在沙漠里了?我一点都不奇怪。像她那种不知天高地厚、急功近利的人,出事是早晚的。”
“是又怎么样?”李威把一把登山镐擦得锃亮,“圈子里的事,有竞争很正常。我是看不惯她,她也瞧不上我。但我犯得着为-了十几万块钱去杀人吗?警察,你们也太小看我李威了。”
照片上,是他和一大群人,在雪山下的合影,背景是皑皑的雪峰和飘扬的旗帜。照片的日期,清清楚楚地显示着,正是徐梦失踪的那一周。
“那段时间,我在西边的昆仑山,带着一个商业登山队攀登。几十个人,都可以给我作证。”他抱着手臂,一脸的挑衅,“警察,还有什么要问的吗?”
办公室里,气氛有些沉闷。小白板上,贴着徐梦的照片,和几个嫌疑人的关系图。所有的线索,都在男朋友陈劲和父亲徐建国身上断了。
“赵队,我看八九不离十了。就是一场意外。”小李把一沓调查记录摔在桌上,有些泄气地说,“家属和朋友都说她不听劝,自己非要去。这不就是典型的‘不作死就不会死’吗?”
是那个男朋友陈劲?他看起来悲痛万分,但在我们问及他和徐梦的感情细节时,他的回答总有些闪烁其词。
我们查了他的通话记录,发现就在徐梦出发的前一天晚上,两人曾经有过一次长达两个小时的通话。
“那天我们……我们主要是因为她要去沙漠的事,又吵了一架。”陈劲是这么解释的。可两个小时的争吵,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吗?
是哪个父亲徐建国?他表现得像一个痛心疾首的父亲,可我在他家了解情况的时候,无意中看到,他书房的电脑上,还开着股票交易的界面,红红绿绿的,似乎并没有因女儿的死,而受到太大的影响。
“赵队,别想那么多了。人啊,有时候就是命。”小李看我眉头紧锁,安慰道,“徐梦那姑娘,就是太自信了,也是命该如此。”
“你们看,我们对死者的遗骸,进行了骨密度和微量元素的详细分析。发现了两个非常致命,又非常矛盾的疑点。”
“第一,死者的骨骼中,钠、钾等关键电解质的含量,低到了一个极不正常的水平。这种情况,通常只会出现在一种极端的生理状况下,那就是——水中毒。”
“水中毒?”小李一脸的不可思议,“老刘你没搞错吧?在沙漠里,不都是脱水死的吗?怎么还会水中毒?”
“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!”老刘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,“水中毒,学名叫‘低钠血症’,就是人体在短时间内,摄入了大量的水分,却没有及时补充盐分和电解质,导致体内电解质失衡,引发脑水肿,最后导致死亡。”
“这种死法,在马拉松运动员或者极限挑战者身上,偶有发生,但在一个经验比较丰富的沙漠探险者身上,几乎不可能!”
“因为任何一个有经验的驴友都知道,在大量出汗后,必须同时补充水分和盐分。他们都会贴身携带盐丸或者电解质粉。”
“我们在死者的登山包里,也确实发现了这个。”老刘拿出-一个证物袋,里面是几个小小的、密封的塑胶袋,上面印着“高能电解质粉”的字样。
“问题就在这!”老刘拿出了第二份化验报告,“我们对这些所谓的‘电解质粉’,进行了成分分析。结果发现,这里面,就没有任何氯化钠、氯化钾的成分。它的主要成分,是葡萄糖和淀粉。”
换句话说,这根本不是什么救命的电解质粉,而是毫无用处的、甚至会加速体内水分消耗的糖粉!
凶手用一种极其阴险和高明的手法,利用沙漠的环境,和徐梦自身的求生本能,制造了一起看起来天衣无缝的“意外死亡”。
第一个,男朋友陈劲。他与徐梦在出发前有过激烈争吵,情绪上的不稳定让他有作案的可能。并且,他是最后一个有机会在徐梦车上独处的人。
第二个,户外俱乐部的对手李威。他虽然有不在场证明,但嫉妒心是可怕的,不能完全排除他买凶或提前动手脚的嫌疑。
第三个,父亲徐建国。他看起来最没有动机,但他是最后一个见到徐梦,并帮她搬运行李的人,具备最直接的作案条件。
当陈劲得知徐梦是被人谋杀,并且死于“水中毒”时,他先是震惊,随即脸色变得惨白。
他承认,他和徐梦吵架,是因为他发现徐梦,似乎有了一个新的追求者,他害怕失去她。但他发誓,绝不可能伤害徐梦。
李威则被我们激怒了,他拍着桌子吼道:“我说了不是我!我是讨厌她,但那是君子之争!我还等着在下一次的比赛里堂堂正正地赢她呢!我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?”
而父亲徐建国,在听到“谋杀”的结论时,表现出了一个父亲应有的、极度的愤怒和悲痛。他要求我们肯定要严惩凶手。
他表示,女儿的装备,一直都是她自己亲手整理的,出发前,他也只是帮着把打包好的登山包,搬到了车上而已,就没有机会接触到里面的东西。
照片上,是徐梦的卧室。房间不大,但收拾得井井有条。墙上贴满了她去世界各地探险的照片,书架上,也全是各种户外杂志和地图。
一个如此热爱生命,又如此细致严谨的女孩,真的会对自己救命的装备,如此掉以轻心吗?
“走!”我掐灭烟头,站起身,“再去一次徐梦家!我相信,她一定会给我们留下什么线索!”
床底,书架缝,甚至是天花板的夹层……所有能想到的地方,都找遍了,却还是一无所获。
那是一个很普通的老式衣柜,唯一的特别之处,是柜门上,被人用彩笔,画了一幅歪歪扭扭的,雪山的简笔画。
我心里一动,用手在那块背板的边缘摸索着。果然,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,我摸到-了一个小小的凹槽。
只听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那块看起来天衣无缝的背板,竟然……弹开了一个小小的暗格!
我深吸一口气,从那个暗格里,小心翼翼地,取出了一个密封得很好的、小小的铁皮盒子。
我缓缓地,抬起头,看着小李,用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冰冷而又坚定的语气,对他说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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